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鲍勃·迪伦 |
诺贝尔基金会本周一宣布,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鲍勃·迪伦已经递交了他的获奖演讲。递交演讲后,鲍勃·迪伦获得了领取文学奖奖金的资格。这笔奖金价值800万瑞典克朗(约为90万美金)。
在这份长达27分钟、有4000多字的英文演讲中,鲍勃·迪伦回溯了自己的歌曲与文学之间的关系。“这份演讲 非比寻常,而且如人们期望地那样口才雄辩。”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布方、瑞典学院的成员之一Sara Danius如此评价。本文由,出版人杂志首发,讲稿来自诺贝尔文学奖官方网,翻译者为Juni、虞洋。
当我第一次收到诺贝尔文学奖的时候,我仔细想了一下我的歌与文学的关系。我试图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并传达给你们,很可能会比较迂回,但我希望我说的是有价值并有针对性的。
回到最初的起点,我得从歌手巴迪·霍利说起。巴迪22岁去世,那年我刚18。我第一次听说巴迪时,就感到了我和他的一种相似性,觉得有种莫名的联系,像是我的大哥哥。巴迪的音乐我都很爱,他的音乐伴随着我的成长——乡村、摇滚,还有那些旋律和布鲁斯。他让三种独立的特点融合交织,形成了个人风格。一是他的品牌,二是巴迪写歌——那些歌拥有优美的旋律及想象力飞扬的歌词,三,他唱得超棒——他可以用不同的声线演唱。巴迪就是那种原型榜样似的存在,拥有一切我没有但想拥有的东西。我仅仅见过他一次,就在他离开人世的几天前。为了见他我走了几百英里,但我一点儿也不后悔。
巴迪·霍利
我见到他时,他充满力量、浑身带电、无比迷人,是一个主导者的角色,我在离他六英尺远的地方,看着他的脸、他的手、他脚打节拍的方式、他的大黑框眼镜、他眼镜后面的眼睛、他拿吉他的方式、他站立的方式、他干净的外套,看着他所有的一切。他看起来比22岁大,他身上的一些东西看起来是永恒的,他让我充满了信仰。然后,一件神秘的、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,他死死地直视着我的眼睛,传递给我了一些东西,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,让我战栗。
我记得大概是一天还是两天后,他的飞机就坠毁了。然后有个我之前从未见过的人给了我一张利德贝利的专辑,里面有cottonfields这首歌。自此,这张专辑改变了我的人生。那简直像一场爆炸。感觉就像我之前一直行走于黑暗中,突然,黑暗被照亮了。我起码把那张专辑播放了100遍。
在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广告小册子上,有几个名字和利德贝利放在一起:Sonny Terry,Brownie McGhee, the New Lost City Ramblers, Jean Ritchie等等。我虽然从未听过他们的歌,但我想既然他们的名字和利德贝利在一起,肯定都很好,我需要去听他们的歌。我想了解关于这些歌的一切并演奏出来。我渐渐长大,始终保持着这样一种对音乐的感觉,但如今,我已然遗忘。
我还没有离开家,但我已迫不及待。我想学习这种音乐,结识演奏这些音乐的人。最终我还是离开并学到了这些歌曲。它们和我之前一直听的电台歌曲不一样,它们更加生动、真实。电台歌曲可能会在一轮又一轮的旋律后迎来击中点,但在民谣的世界里,所有的一切都是击中点。你需要做的就是写好歌词,弹好旋律。有些歌儿很简单,有些不舍。我对于古代民谣和乡村布鲁斯有天然的好感,但更多的来自于实践。那时,我的听众很少,有时候在街角,有时候一个房间里不超过4、5个人。
听了所有早期民谣艺术家的歌曲之后你开始演唱自己的歌儿,你拾起了民谣的行话并将此内化。你开始在散拍音乐、劳动歌、渔村民谣、阿巴拉契亚民谣、牧羊曲里演唱它,你开始听到所有的细节,并学习到了所有的细节。
你开始了解了一切,掏出手枪放在自己的口袋里。你开始在拥挤中开路,在黑暗中讲话。你知道了Stagger Lee是个坏人,Frankie是个好女孩;你知道华盛顿是个资产阶级小镇、听到John the Revelator的低音、看到泰坦尼克沉没在一条小溪。你成了爱尔兰流浪者和殖民地男孩的同伴,你看到唐纳德爵士指向他妻子的刀,你的好多同伴都穿着白色的亚麻布衣裳。
我可以把这些行话都写下来,我知道怎样去修辞,没有什么能从我的脑海中溜走——设备呀,技术呀,以及各种秘密,我甚至知道它们是怎样来的,我可以把这些全部连接起来并和当下的生活一起移动。当我开始写自己的歌时,民谣里的这些意象和行话成了我唯一知道的语言,我运用了它们。
我当然也有别的东西,我对世界形成了已有的观点、原则和感觉。我从语法学校里学到这一切,《堂吉诃德》《艾凡赫》《鲁滨孙漂流记》《格列佛游记》《双城记》等等,这些阅读给了你认知人生的方式、对人类社会的理解以及衡量事物的标准。有意识或无意识的,这些书里的主题会出现在我的好多歌里。当我想写一些人们从未听过的歌时,这些主题是根本。
要说震动我最深的书,是这三本——《白鲸记》《西线无战事》和《奥德赛》。
《白鲸记》
《白鲸记》是一本超奇妙的书,里面充满了各种戏剧性的场景和对话。这本书对读者也是有要求的。情节很直接,神秘的裴庞德号捕鲸船的亚哈船长,是一个自大的、断了一条腿的复仇者。一条叫莫比迪克的鲸鱼夺走了他的腿,为了追逐它,船长绕着非洲,从大西洋一直追到印度洋,从地球一侧追到另一侧。追到莫比迪克是个很抽象的目标,并不具体或确定。船长把莫比迪克叫做皇帝,把它视作真实的恶魔。
船上的船员来自不同的种族,他们其中只要有任何一个人看到白鲸了都会被奖励一枚金币。亚哈船长碰到了别的捕鲸船,打探莫比迪克的动态。他们是否见到过它?其中一艘捕鲸船上,一位叫加布里埃尔的疯狂预言家预言了亚哈的厄运,他说莫比迪克是某位神灵的化身,任何关于它的事都将引领其走向灾难。预言者还说,有一位叫布玛的捕鲸船船长,在莫比迪克那里失去了一条胳膊,但他忍住了,并为自己的幸存感到高兴。他无法理解亚哈的复仇欲。
这本书讲述了不同人们在面对相同经历时的不同处理方式。里面的很多命名都很有寓言和宗教色彩。《白鲸记》是一个航海的寓言,里面的第一人称叙述者说:你们可以叫我以实玛利。有人问他从哪里来,他说:我来自的地方不存于任何地图。以实玛利的一生都呆在船上,他把船称为他的哈佛和耶鲁,他始终和人们保持着距离。
所有的一切都混合在了一起,所有的神话:犹太教基督教的圣经、印度教的神话、英国的传说、圣乔治、珀修斯、赫拉克里斯——这些都是捕鲸者。希腊神话,切割白鲸的血腥事业。事实,地理知识,用来加冕的鲸鱼油,鲸鱼的历史,儒学,古典哲学,伪科学……所有的一切都在里面,却没有不合理的地方。高眉,低吟,追逐幻想,追逐死亡,大白鲸,北极熊,白人,皇帝,仇敌,恶魔,断了一条腿的船长试图用一把刀去攻击莫比迪克……
我们仅仅看到了表象,我们也可以解释我们在其中看到的一切。这艘船后跟着美人鱼、鲨鱼和秃鹫,就像你阅读一本书那样阅读着一张头骨和脸面。这是一张脸,我将它呈现在你面前,阅读吧,如果你可以的话。
最后,亚哈击中了莫比迪克,他的鱼叉沾满了血。莫比迪克攻击亚哈的船,船在下降。第二天,他又看到了莫比迪克,它继续攻击,船继续下沉。第三天,另一艘船来了,这又是一个宗教寓言,莫比迪克又一次攻击,裴庞德号船沉没。亚哈被鱼叉线缠住,被从他的船上扔进了充满海水的坟墓。只有以实玛利活了下来,他通过一个棺木在海上漂浮。
这就是这个故事,这个主题及其预示的一切都将进入我的歌曲。
《西线无战事》
《西线无战事》是另一本影响我的书书。《西线无战事》讲述了一个恐怖的故事。在这本书里你身处一个意义的世界,却丧失了你的童年、信仰,以及对个体的关心。你陷入了一场噩梦,被卷入一个神秘的死亡和痛苦漩涡。你竭力避免毁灭,你正在从地图上被抹去。从前,你是一个纯真的青年,梦想着成为一名钢琴家。你曾经那么热爱生活和世界,现在却把它拍成了碎片。
日复一日,大黄蜂叮咬你的皮肤和蠕虫吮吸你的血液。你成为了一个边缘动物,哪都不适合你。大雨没完没了的,无尽的袭击、毒气、吗啡、汽油燃烧产生的浓烟、流感,伤寒、痢疾。你身边的生命正在消解,炮弹呼啸而来。这只是地狱的低级地区。泥土,铁丝网,肮脏的战壕,老鼠啃咬死人的肚肠,充满排泄物的沟渠。有人:“嘿,你!快起来战斗“。
谁知道混乱将持续多久?战争没有尽头。由于一条腿失血过多,你已经倒下了。你昨天杀了一个人,然后和他的尸体聊天。你告诉他,等到战争结束了,你会花费用余生来照顾他的家人。谁从中受益?领导人和将领收获了名望,许多其他人收获了金钱。但是脏活的却是你。你的一个同志说:“等一下,你要去哪里?”你说:“别管我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然后你走进尸山血海,去寻找一片香肠。你看不出平民生活中有谁有任何目的。他们所有的忧虑,所有的欲望-你不能理解它。
更多的机关枪响起来,更多的残肢挂在铁丝网上,更多可怕的伤口,脓液从每个孔隙中涌出。死亡无处不在没有其他的可能。有人会杀死你,用你的尸体当靶子来练习。靴子是你珍贵的财产,但不久之后,他们会在别人的脚下。
法国佬穿过树林。残忍的混蛋你的炮弹已经用完了。你说,“这么快就又攻过来是不公平的。”一个同伴躺在泥土里,你想带他去野战医院。有人说:“你还是自己去医院吧。”“你是什么意思?”“把他翻过来,你就会明白。
你期待新的消息,你不明白为什么战争不结束。军队已经开始吃紧,没到应征年龄的男孩也被迫走上战场,这些童子军根本没用,但是成年男子已经被征用殆尽。疾病和屈辱击碎了你的内心。你被你的父母,你的校长,你的部长甚至你自己的政府背叛了。
就连抽雪茄的将军也背叛了你,把你变成了一个暴徒和凶手。如果可以的话,你会向他和指挥官的脸上射一发子弹。你幻想,如果你有钱,你会雇人来杀死他。如果杀手因此而死,你也会付钱给杀手的后人。那个把所有时间花在军官的妓院上校也在必死名单之中。你也想看到他死。还有许许多多的曾经打过我的、以及酒瓶里还有威士忌的汤米和约翰们。你杀死二十个,还会有二十个跳出来。就像鼻孔里的恶臭,挥之不去。
你想起那位把你带入这场疯狂、这间刑室的前辈。你周围的一切,你的同志们都死了。死于腹部伤口,死于截肢,死于髋骨破裂,你认为,“我只有二十岁,但我有能力杀死任何人。即使是我的父亲,如果他敢攻击我。
昨天你试图拯救一名受伤的送信的狗,有人喊道:“别傻了,”一个法国佬在你的脚下呻吟,你把匕首刺进他的肚子,但是这个男人还活着。你知道你应该完成这份工作,但你不能。你被钉在在真正的铁十字架上,一个罗马士兵在你的嘴唇用海绵蘸了一些醋。
几个月过去了你休假回家了,却无法与你的父亲沟通。他说:“如果你不参加战争,你会成为一个懦夫,”你的妈妈也在门外说“你现在要小心那些法国女孩子。”更疯狂的是,你打了一个礼拜或者是一个月,却只前进了十码,这十码下个月又被敌军夺回。
千年前的那些文化,哲学,智慧-柏拉图,亚里士多德,苏格拉底–它们怎么了?它们应该阻止这些发生。你的思绪飘回了家乡,又一次,你变成了走过高大的白杨树小男孩,这是多么愉快的记忆。更多的炸弹从飞机上掉落,但是你已经不再担心了,除了死亡,再无其他的可能。然后你注意到了樱花,你看到大自然完全不受战争的影响。杨树,红蝴蝶,花朵的脆弱之美,太阳-你看到大自然对此无动于衷。全人类的所有的暴力和痛苦,大自然浑不在意。
你是如此的孤独。一片榴弹的碎片击中了你的头颅,你死了,你被划掉了,你被消灭了。
掩卷而思,我再也不想看战争小说了,后来我也确实没再看过。
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查理·普尔曾经写过一首相关的歌曲,这时候歌叫《你不会对我说》,歌词是这样的:
有一天,我在窗户里看到一个标语。
加入军队,看看世界的真相。
你会在令人兴奋的地方看到快乐的人群,
你会遇见有趣的人,并学会杀死他们。
哦,你不会对我说,你不会对我说。
我可能会很疯狂,但是我看起来感觉很好。
你不会对我说,你不会对我说。
有枪的基林听起来不好玩。
你不会对我说。
《奥德赛》
《奥德赛》是一本伟大的书,其主题已经进入了许多作曲家的民谣“归途”“故乡翠翠的青草地”“原野上的家”我的歌曲也是如此。
《奥德赛》讲述了一个奇怪的,冒险的故事,一个成年男子试图在战争结束后回家。他漫长的回家旅程,充满了陷阱和诱惑。他被诅咒迷路。他一直在海上航行,总是九死一生。巨石块摇晃他的船,他迁怒于无辜的人。他的船员中有制造麻烦的人。因为背信弃义。他的人被变成猪,然后变成更年轻,更帅气的男人。他总是试图拯救某人,他一直在旅途,但做了很多的停留。
他被困在一个荒岛上。他发现荒芜的洞穴,躲在里面。在里面奥德赛遇到了巨人,他们说:“我迟早会吃了你。”他从巨人那里逃脱后,试图回家,但被风吹倒了。这些不安定的风,寒冷的风,不友好的风。他走得很远,然后他又被吹回来。奥德赛总是收到警告。有两条路要走,都不好。两种危险。一个是淹死,另一个是饿死。他选择进入狭窄的海峡,被漩涡吞噬;遇到有锋利的牙齿六头怪物;遭受雷霆的袭击。有些神灵保护他,有些想杀死他。他改变了身份。他累极而眠,却被笑声唤醒。他向陌生人讲述他的故事,他已经走了二十年。这是一条艰难的回家路。
很多时候,这些事情也发生在你身上。你也有药物掉入你的酒,你也和错误的女人分享了一张床,你也被魔法般的声音所吸引。你也曾被吹向远方,又被吹回来,你也曾迁怒于无辜的人。你也在这个国家漫游。而且你也感受到了那阵不正常的风,深深的打击了你。但这还不是全部。
当奥德赛回到家时,事情没有好转。流氓和无赖已经闯入他的家并利用他妻子的款待。他们人数太多了。虽然奥德赛是最好的木匠,最好的猎人,最好的动物专家,最好的海员–但是他的勇气不会救他,他的诡计会。所有这些流浪者都为亵渎他的宫殿而付出代价。他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肮脏的乞丐,一个低贱的仆人以傲慢和愚蠢的态度踢倒了他。仆人的傲慢使他愤怒,但他控制着自己的愤怒。他可以以一敌百,敌人都会倒下,甚至是最强的。他曾经默默无闻,然后当所有事情尘埃落定,当他最终回到家里,他和妻子坐在一起,告诉她这些故事。
这又有什么意义呢?我自己和许多其他作曲家也被同样的主题影响过。这些主题意味深长。但是如果一首歌感动了你,这就足够了,你不必知道这首歌意味着什么。我曾经在歌里写过各种各样的事情,我从来不会担心他们有什么意义。当梅尔维尔将他所有的旧约,圣经参考,科学理论,新教教义,以及所有海洋、帆船和鲸鱼的知识融入一个故事时,我不认为他也会担心-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。
约翰·多恩也是如此。这位在莎士比亚时期生活的诗人牧师,写下这样的话:“The Sestos and Abydos of her breasts. Notof two lovers, but two loves, the nests.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,但听起来不错。你也希望你的歌听起来不错。
当《奥德赛》里的奥德修斯拜访地下世界的著名战士阿基里斯时,这个长寿拥有各种荣誉和荣耀的人告诉奥德修斯这都是误会。“我刚刚死了,就是这样。”没有荣誉,没有不朽。如果可以的话,阿基里斯会选择回去,成为土地上一个农民的奴隶,而不是现在这样,成为死亡之地的君主-无论他过去的生活如何艰难,都好过呆在这片死亡之地上。
歌曲也是一样。我们的歌曲在有生命的土地上才生机勃勃。但是歌曲不同于文学。他们是用来唱的,而不是用来读的。莎士比亚的戏剧是要在舞台上演的。就像歌曲里面的歌词是要被唱出来的,而不是在纸上阅读的。我希望你们有机会听到这些歌词被唱出来,在一个角落或者在唱片上或者无论现在什么听歌的方式。让我再一次引用荷马的话:“缪斯,请赐我灵感,让我唱出这故事。”